詩經疾書 03 03 02抑

抑抑威儀 維德之隅 人亦有言 靡哲不愚 庶人之愚 亦職維疾 哲人之愚 亦維斯戾 (抑-01)
○無競維人 四方其訓之 有覺德行 四國順之 訏謨定命 遠猶辰告 敬愼威儀 維民之則 (抑-02)
○其在于今 興迷亂于政 顚覆厥德 荒湛于酒 女雖湛樂從 弗念厥紹 罔敷求先王 克共明刑 (抑-03)
○肆皇天弗尙 如彼泉流 無淪胥以亡 夙興夜寐 灑掃廷內 維民之章 修爾車馬 弓矢戎兵 用戒戎作 用逷蠻方 (抑-04)
○質爾人民 謹爾侯度 用戒不虞 愼爾出話 敬爾威儀 無不柔嘉 白圭之玷 尙可磨也 斯言之玷 不可爲也 (抑-05)
○無易由言 無曰苟矣 莫捫朕舌 言不可逝矣 無言不讎 無德不報 惠于朋友 庶民小子 子孫繩繩 萬民靡不承 (抑-06)
○視爾友君子 輯柔爾顔 不遐有愆 相在爾室 尙不愧于屋漏 無曰不顯 莫予云覯 神之格思 不可度思 矧可射思 (抑-07)
○辟爾爲德 俾臧俾嘉 淑愼爾止 不愆于儀 不僭不賊 鮮不爲則 投我以桃 報之以李 彼童而角 實虹小子 (抑-08)
○荏染柔木 言緡之絲 溫溫恭人 維德之基 其維哲人 告之話言 順德之行 其維愚人 覆謂我僭 民各有心 (抑-09)
○於乎小子 未知臧否 匪手攜之 言示之事 匪面命之 言提其耳 借曰未知 亦旣抱子 民之靡盈 誰夙知而莫成 (抑-10)
○昊天孔昭 我生靡樂 視爾夢夢 我心慘慘 誨爾諄諄 聽我藐藐 匪用爲敎 覆用爲虐 借曰未知 亦聿旣耄 (抑-11)
○於乎小子 告爾舊止 聽用我謀 庶無大悔 天方艱難 曰喪厥國 取譬不遠 昊天不忒 回遹其德 俾民大棘 (抑-12)
  

抑 此篇武公武公自我之詩始未有名故謂之懿戒懿 者美也後以篇首字名不必以作抑也 首二句乃一篇之標題隅如一隅三反之隅以此證 彼之辭靡哲不愚是周諺也上篇用夏諺此篇用周 諺莫非刺骨之談要須三復 古者賢者居上不肖者居下故君子小人之稱以位 言之而名與實符矣後世不肰名實乖舛有居上之

小人此無君子之實而據君子之位也哲愚亦肰哲 宜居上愚宜居下以位言之庶人之愚固是當肰而 哲人之愚豈非反乎實㢤嗚呼君子而小人哲人而 愚夫㴞㴞是也政失其宜則風移俗變靡有哲之不 愚矣子曰觚不觚觚㢤觚㢤天實為之謂之奈何 毛傳無竸竸也謂莫强也無竸以心言心之自强乾 道也有覺直而大也覺徳以行言徳之載物坤道也 健而不息順而持載方比國尤廣訓比順尤㴱要是 乹坤之合徳 首二句即周廟頌先王之語武公亦前王不㤀故追

述如此不顯惟徳有覺徳行其義互足所以繳上徳 隅二字其敬慎威儀繳上抑抑威儀一句四國順之 推廣百辟刑之之義中間添訏謨定命遠猶辰告者 謂雖有其徳苟不如此又不足以為民則也民則繳 上四國順之 凡謨猶有大而不遠者有遠而不大者雖大且遠矣 肰命或不定則疑貮而無㓛告或不辰則因循而廢 墜也訏謨以一時言故與定命對勘遠猶以傳乆言 故與辰告對勘肰此皆政術之宜也若非人君躬行 於上徒法不足以為則也故曰敬慎威儀敬之本

今承無竸維人說興者始無而今有也包下三句政 帖訏謨以下二句徳帖有覺徳行迷亂謂不能訏定 遠辰也顛覆謂不紹無竸有覺之徳也顛覆之由由 於荒湛荒湛雖樂顛覆可戒也豈不念上紹先徳耶 女字帖今字先王帖維人與其棄身不寧棄酒乎罔 敷求先王克共眀刑即不念厥紹之註脚也 酒者溺人之物也始雖知戒俄而心溺則轉㴱而不 覺故曰酒入口則舌出舌出則身棄 灑掃庭內非人君之所為也此擧私家以為喻也盖 荒湛之君旣不能內修又不知外禦故其亾也尤速

以私家言則夙興夜寐灑掃庭內不使塵穢留畜即 民之常度也章如舊章之章也有國者亦當有攘外 之方如下文所云也 子曰君子言必慮其所終行必稽其所敝則民謹於 言而慎於行也不謹則容易易則或差旣差矣始以 毫釐終必千里雖心不悖善尚且如此况未必善乎 柔順也凡言行順理為上肰或専于順不得於剛克 則亦其終有敝故曰無不柔嘉嘉善也 患之有形者冝従其患處防若其不虞之患備之無 他術焉只在乎定民庶謹法度而外患自不作也譬

如治疾人有形見之症可以随診投劑如居常無事 但可護養元氣而外邪自不入也此醫家不易之術 而三王之治天下似之肰其質民謹度之本又不外 於人君之慎話言敬威儀而無不柔嘉也且威儀在 己話言接人故言之不慎尤可戒故下文特著之 上六句承上章言次四句繳上敬慎威儀添一話字 其為徳隅者尤宻白圭以下乃慎話之註脚也為者 承磨字說謂不可為磨也 一說不虞禍亂也何謂柔嘉禍亂必由於强惡也善 變則必歸於柔嘉比如氣血聚毒将成痤疽消而消

㪚依舊是吾身營衞順軌而毒害無痕强者變柔惡 者變嘉禍亂何従而生乎知此義者庶㡬於治國矣 ○由言恐是指口也凡所由而言者非口而何不曰 口而曰由言所重在言也易曰咸其輔頰舌書以言 為自口出大學以心為蔵乎身古人之言有如此者 今以口為由言又何足恠此章承玷字說言之易發 非言之罪發之者口也若慎其口則言何由出故無 易由言如曰無卛口也苟者姑且也輕卛其言者必 将曰姑且如此而無所妨也故戒其必慎重也口中 有舌舌不可捫則言便出口不復可得而妨矣言必

與人故逝者自我之彼也若一逝而有不善人無不 讐也上言無易為標題而下言無易之義如此莫非 作文之工 鄭箋由於也按爾雅繇於也繇由同其說亦通 此章始言接朋友次言䖏夫婦終言事鬼神由淺入 深也房室之制奥是西南隅屋漏是西北隅夫常主 奥則屋漏者是婦之所居也以理勢推知其必肰也 在室者指燕私之室非正寢也所謂夫婦居室是也 不曰婦而曰屋漏如媚於家主曰媚奥也凡私室有 過他人所不及知婦必知之古人言語雅㓗故不曰

婦而曰屋漏與奥相叅可見友君子众人之共規也 屋漏夫婦之獨知也鬼神則已亦不可度也皆敬慎 威儀之莭度也 此詩都是望人之規箴也投桃報李物相適均而不 以貨也所謂規箴如上文者是也我亦将量其輕重 以報之也童角童而緫角者書所謂頑童也不能規 箴而道之以非義者也凡相報互有輕重當與衞之 木瓜王之丘中叅考 柔木即下章所謂枽柔不以枽柔無以成緡絲之㓛 以興徳之基本於温恭也當其柔木孰知緡絲之基

於此㢤肰而緡絲非柔木不成温恭成徳亦猶是也 話言徳必基恭之說也順徳者由恭而至徳也僣者 差也愚人不信其如此反謂僣差也洪範五事貌以 恭為主周旋中規折旋中矩立則折磬拱則抱皷以 入公朝尊而嚴以入宗廟敬而忠以入鄕曲和而順 以入族黨親而睦持此以徃無所入而不自得也 聞善言而行順徳莫非道理之當肰哲人智明如發 機肰初無所疑也愚人安於俗套創聞而疑恠反以 為僣差難行其不同如此亦疑恠之辭也 樂王鮒有言好學智也受規諫仁也江出汶山其原

若甕口至于椘國其廣十里無他其下流多也水性 就下順而受之川溪澗壑委曲来滙鼋鼉魚鼈蛟龍 生焉貨財殖焉所謂順徳之行也苟反於此民心背 走如一泓之瀦上决下洩其涸可立而待召旻云池 之竭矣不云自瀕川之竭矣不云自中愚人之謂歟 手携以下皆以臧否言也以手提之使之向此而去 彼猶慮夫不見臧否之實乃示之以事而使目見有 得也對面以命猶慮夫聼之不詳乃提耳而附語之 使有深悟也 未知未及知也

䟽云昊天明察庶知己情故以我生訢之也我亦武 公自謂悶己之而自憂也上言其不可敎誨次言誨 而不入終言反以為怨上章猶不及不信之狀此章 乃備言之教而不聼必至於責故曰虐 舊止恐是徃昔艱難喪國之前驗雖不詳其何指而 必擧失徳覆亾者言也曰喪厥國恐亦引前取彼之 說也下一曰字可見古人戒辭人主或徳僻而民急 則天方且艱難之必至於喪國此必肰之理也天人 之應豈有差忒㢤此所以為取比不逺也意者是時 新經厲王之難武公創前以為戒而繋於時王之事

故不敢眀言其事只言舊止以自警惕故曰取比不 逺也舊說云武公刺厲王以自警也其言亦有理盖 武公之立當宣王之世則已非並世譏刺者也刺者 只是懲艾之義至末章乃稍露其意自十一章以上 専是自警之辭肰其創艾之意隐肰可見如此看舊 說自眀而於集註亦不見有罣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