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疾書 01 01 03卷耳

采采卷耳 不盈頃筐 嗟我懷人 寘彼周行 (卷耳-01)
陟彼崔嵬 我馬虺隤 我姑酌彼金罍 維以不永懷 (卷耳-02)
陟彼高岡 我馬玄黃 我姑酌彼兕觥 維以不永傷 (卷耳-03)
陟彼砠矣 我馬瘏矣 我僕痡矣 云何吁矣 (卷耳-04)

卷耳

卷耳或謂求賢之作者近是非后妃之作也卷耳生

於道傍冝若易求猶不能多得况賢人在逺者耶崔 嵬髙之極望之愈逺陟必愈髙大罍小觥皆待賔之 具望逺人而不至憂心忡忡先酌而候逺言姑則其 望之也不休旣不可得則又陟岡陟砠思其次也馬 病㒒痡責羣下之不能進賢也

“兕觥”、“金罍”, 非賤者之器, 貴富如此, 寧有躬自採拾之理? 此與《葛覃》相照, 宮園之內, 必有時出親取之規, 欲知物物皆因勞苦而得也. 文王之一時巡遊, 疑若不必置懷, 猶尙企望如此, 況下民之戍役征討者乎? 君子體此, 則必將察隱於蔀屋之下, 不忍於黷武矣. 《卷耳》之詩, 其義遠矣.

今按, 《馬經》, 黃帝與師皇問答, 有察色之術. 相其唇色, 如桃色者平, 靑者病, 白者和, 紅者生, 黑者危, 黃者死. 黑是腎水之色, 季見者危. 四季唇黑, 醫之亦絶. 黃是脾土之色, 季見者死. 四季唇黃, 醫治無方. 蓋黑與黃病之甚者. 此未必是黃帝問答, 而古人相馬, 則必有如此者矣. 此所謂“玄黃”, 恐指此者也. 說者云: “古者, 馬只駕車而無騎, 高岡非駕車之地.” 更詳之.

馬病猶可以待病已而行, 至於僕又病, 則是終不可以行矣. 至此, 非酌酒可寬.

或云: “馬、僕之說, 雖曰託辭, 太不近情, 恐是反語.” 謂我將登涉, 則豈馬瘏而不能乎? 僕痡而不能乎? 然而不能者, 義有不可也.

后妃豈有飮用“金罍”之理? 謂我若酌彼, 則猶可以免其懷傷也. 非眞有是事, 金罍取酒多也.

《卷耳》, 或謂求賢之作而非后妃之詩者, 近是. “卷耳”生於道傍, 宜若易求, 猶不能多得, 況賢人在遠者耶? “崔嵬”, 高之極, 望之愈遠, 陟必愈高, 大罍、小觥, 皆待賓之具, 望遠人而不至, 憂心忡忡, 先酌而候遠. 言“姑”, 則其望之也不休. 旣不可得, 則又陟岡、陟砠, 思其次也. 馬病、僕痡, 責群下之不能進賢也.